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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西子
吴亡后，越浮西施于江，令随鸱夷以终……
━─《吴越春秋，逸篇》
两千五百年前你在山清水秀的越溪边浣纱的西子
你这迷人的名字，几乎成了后世人们对天姿国色形容的极致
那宋代著名的诗人苏东坡，也把风光旖旎的西湖比作是你
无论是柳暗花明或者风雨如晦，都一样的显得天然俏丽
然而，这一圈圈的赞颂光环，花枝招展的虚荣岁月
都将你那悲惨的遭际鸟云密布似地纷乱而又严实遮蔽
你原本是苎萝山下竹篱茅舍中生长的一采薪人家的女子
你常跟伴侣们到村边的溪里去浣纱,心地呀就跟溪水一样地自然纯洁
但同时你也是生长在春秋末期这个诸侯兼并、烽火连绵的动乱年代
越国的奴棣主头子勾践，为了洗雪他的耻、恨、羞、辱
他们竟意外地发现了你, 把你的年轻美貌当作举世无俦的锐利武器
於是他们教会你歌舞、风流、伎俩、技巧、欺骗, 把你送去吴王宫里
啊那时你多么天真地幻想热爱这为少数人分割的疆土, 奉出慧心一颗
你多么驯服地屈从了他们的意旨，任凭命运摆布
凭借你的美色，使出你的种种绝招，将贪婪淫佚的吴王诱惑
你甘冒著风险, 又搬除了越王心头压着的那座耸峙的崖石伍子胥（注）：
为了那个没落的奴棣主头子，虚假的祖国
你牺牲了一切，善良，纯朴，青春及至你那百合花般洁白的身体
劳动者的女儿呀！,你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怎样的厄运在等著你
覆雨翻云手们竟以“盅惑君王害忠良”的莫须有的罪名把你沉入江底 *
你曾在月白风清的越溪边从容自若地浣纱的西子啊
就这样阴险地被人当做了工具，利用后又被毁灭
任是钱塘江这条世界上最大的强潮河流也洗不清你万劫不复的冤孽
两千五百年后读刀光剑影中你的风景你的传奇我还禁不住慨叹胆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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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注）：伍子胥遭不测死后英灵咆啸化为錢塘潮。
* 此句英文译为：“虚伪无常的突然变化政治已将你变成罪犯在河底‘迷惑国王伤害忠良’，”
Hypocrisy and sudden changes in political methods have turned you into a criminal At the bottom of the river
"confuse the king to hurt Zhongliang"*
◇ 就这样寂寞的去吧, 寂寞中将会体味到深沉。你还爱从那低垂的柳丝间摘一片
绿叶/问我像不像你的眉？。人死人生,星匿在你黑髮的林里.（＜创世纪•大陆
名诗人作品品读＞管管）
◇ 从“送别”个人角度写出了一定时代的社会内容,难能可贵, 何止江淹“春草
碧色,春水绿波,送君南浦,伤如之何...”（崔成德）
送别（原载1978，12,.＜創世紀•大陆名诗人作品一百二十首＞》
━─ 给 w•y
难为你千山路远携带来清泉
唤醒十年沉睡的沙漠
於是我又梦想着一种单纯的、透明的生活
像星星在碧蓝的天穹眨眼
像岁月在墨水的波上颦笑
可是啊，你这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心爱
茫茫冰雪的 Siberia（西伯利亚）又怎能将你留着？
牛羊在贪恋着篱边的青草
燕子在唱着缱绻的歌
没有离别的话语
也没有温暖的枣花的风
就这样寂寞、寂寞地、把你送走
以孤独的方式,望着分手…
寂寞的 去吧
寂寞中将会体味到深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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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…可是啊,,你这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心爱, 冰雪的西伯利亚又怎能将你留下呢？(是指车尔尼雪夫斯基被
流放西伯利亚,他的女友粤丽加赶去看他,但车尔尼雪夫斯基拒绝了她留在寒冷荒凉的西伯利亚.)，
附录:
◇1967,9,4,晴..知青袁浩无名氏地把《送别》与戴望舒何其芳等诗作夹在一自抄
的“新诗选”并带 给他的高中教师武汉大学被“下放”劳动的教授看, 教授翻着
页,如数家珍地微笑说,这首诗我读过,这首诗我背得..,但他在《送别》时停住,他大
声朗读起“牛羊在贪恋着篱边的青草/燕子在唱着缱绻的歌/没有别离的话语 /也
没有温暖的枣花的风/就这样寂寞、寂寞地把你送走...”来,他自责说“我怎么没有
读过这首诗呢？怎么没有读到呢?作者是谁？”又说：
“你在哪里抄来的呢？”
“文革兵荒马乱中，我在地上捡到一页残书纸随手抄的。”袁浩说。
“那张纸有多大？16k,还是32k？”
“我也说不准,好像有这么大吧.”袁浩自己有些面热了.
“我可以告诉你, 这是反右前的一家大杂志《人民文学 》？一大诗人的作品. 我
怎么没有见到过呢！若以后有机会回武大,定去图书馆找到作者的名字”, 他说着就把
《送别》抄在记事本上了。袁浩回乡后对我说起这一切,说“你可是大诗人了！”这样,,
甚至连这位使我成“大诗人”的大教授的名字都来不及问侯, 我竟痛哭流涙著。荒凉
的月光下,我感到有一种生存的力量把我推向激流的中心! 那迎接我的, 将是 毁灭 ,挣
扎和还望不见曙色的苍冥彼岸？…《倩雯日记》 ,
◇ 一种剧烈的屈辱剌进了我的心头，但决不是为了我自己。我已经屈辱惯了，
对於生活的打击，我早就懂得 处之秦然地以轻蔑的态度来对付了。我之所以
感到难堪和屈辱，是为了那生长在我心中的真理。(高尔基《在人间》)
◇ 说真话,铮铮的石头和合不拢的嘴，寥寥几个词组合就把诗人的思想巧妙地
表达出。《论郭龙诗歌的“三美”》（欧阳白＜中国诗歌网＞）
◇ 静夜读这些诗句,我的感觉简直就是惊心动魄:‘三缄其口／并不意味着耐得
住寂寞’诗开始便以一种凌厉的姿势进入,让语言的张力达到极至。而‘一旦
说出，尽是些热铮铮的石头’,看似信手拈来,却已把人与自然那种微妙相联系
的内里活动紧密熔铸一一这正是郭龙老师的诗艺臻于完美之处。(窈窕深谷：
《好诗赏析》)
◇ ─-长白山真有‘长期为表白真理而倾吐过的火山口’？（叶文福）
─- 真有。不信你座飞机去长白山一趟吧.（倩雯）
长白山火山口遗址
━─ 读H,t素描《为了那燃烧在心中的真理而呐喊的一瞬》
三缄其口
并不意味着耐得住寂寞
那年岁
谁都难能说真话,（但浪花
已经准备死于对海洋的热爱，
年轻的诗人爱他的理想！）
一旦说出
━─竟尽是些热铮铮的石头
及至嘴唇张向蓝天
亿万年也不合拢！
◇ 禅宗所讲究的那种‘觉悟’,与中国传统诗歌的‘灵感’有相当程度的契合, 不
靠晦涩的典籍而阐明述幽与写长篇大论来言说事物, 在效率和风格上是非常相似
的,在洛夫先生的诗中经常可以感觉到禅的存在,我不敢说郭龙先生是受他的影响,
但至少可以说, 两人在诗歌的禅的意味上是非常接近的,《犊铃》《泉》《乡村小
学》等,都有着禅的境界, 《论郭龙诗歌的“三美”》＜中国诗歌网＞（欧阳白）
◇ 读乡村小学，让我想起法国作家都德＜最后一课＞的那种‘对就要失去的国土的
敬意’的振撼！看似清新童稚的画面,却包含何其深沉之内涵…(谢川)
乡村小学
这里才是爱我们的稚气的
童年的天国，理想的乐园
现在只有寂寥。 校门前荒凄凄戚戚
长满了野草
那银铃般的读书声哪里去了？
消逝的岁月
如一片飘风
在大叶的梧桐树间无声荡漾
钟的记忆响在雾里
破裂的玻璃窗上
依然凝集了昨夜纯白的露珠
但不再因为欢乐的小手臂而颤慄
小天使们都飞走了
什么时候他们才回来
用自己的手，自己的心
---从新开拓东方智慧的民族里程？
◇ 想起艾芜的《南行记》沈从文的《边城》,彷佛看到 湘西的土地和人。（周依萍）
◇ 在演播诗人郭龙另一首风格迥异的《湘西印象》时，我们不禁又会想起旅美湘籍著名画家
贺大田笔下的湘西，那被一扇扇自制小木门掩起来的油画，深沉而凝重、而质朴：“湘西
闭塞的土地/大山围成狱/耕牧的，我在清冽的涧水边用白石子磨牙的伙伴/沉湎得象一头
牛//太多的健壮呵/太多的紫黑的驯良/让半裹体的梦播种生活/教晚风吹过这田野//看绿暗
成平面了/岁月在沟里流…”由于笔者在演播时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作品的意境之美，该节目
曾在湖南省“南方杯”播音作品大赛中获奖。（小缘《浅谈广播播音与美学修养）
湘西印象
湘西，闭塞的土地
大山堆成狱
耕牧的，我在清冽的涧水边用白石子磨牙的伙伴
沉湎得像一条牛
旁人们咬牙切齿, 她却缄默著
上帝哟，原谅她的缄默吧
她单纯善良的心，读不懂
中世纪农民酋长用仇恨代替生产力的“阶级一课”
[ 啊地球一隅
悲哀底Asia祖国哟，风在冥冥中叹息着远了
━─索性压根儿靠这些全不开花的墙头摇弋的衰草？]
桐油灯（2011，.时间的数码,＜上海诗人现代诗四题＞）
明天我就走了
从这世界的尽头
我…带回去什么？
━─带上吧，就带上这盏桐油灯
留一炬想念
那曾挂在牛棚斜倾的树上
在野蛮的风色中
颤抖着，挣扎过来的生命呀
势必是飘零的蛛丝死叶一般的，轻的
在贫穷与落后的一角
织起许多随时都可能破灭的梦
━─但毕竟是倔强的！
你努力，延续了Asia人类底悲悯与文明
照亮周遭的黑暗
及至烧尽最后一滴人子之泪血！
我就是这样，带走了桐油灯
虽然我的头顶上虽然我要去的地方
有一颗亮星！
◇ 中国传统文化所以精深博大, 依我看来, 近人而已, 现代汉诗走到今天，大家
平白如话,我想是一条比较健康的路.（蔡炎培）
◇ 生活提炼出来的诗篇，读罢唯使人凄然泪下。（彭浩荡）
◇ “千古万代人, 消磨数声里”.诗人是社会的宝贵精神财富。郭龙在诗人和名家
眼里是卓有才气的诗人,在我眼里,他是刚直不阿、敢于诤言的诗人。(漂泊诗人)
爸爸买回来的糖
眼空飘落了十二次丹枫的猩红
我的爸爸从来没有买过糖
他只是忙着为他的小牛犊割草
他哪有时间顾及我？
朝雾里，无底的深谷吞没了他的影
暮霭中，坎坷的小路又把他送回来
爸爸就像一个缥缈的幽灵
人家说，我爸爸是“黑鬼”, ﹡望着他嶙峋的瘦影
我也委实有些害怕, 如果他不是我的爸爸
有时候他也从山野，带回来几粒青莓
几枝翠葡萄(等不及成熟... )
但他总是抱歉地把它默默放在桌上
如今我懂事了，远离了那块地方
生活里已不缺少甜
我的爸爸呀却还为我买回来了糖
爸爸的糖啊，是什么滋味？
我含着泪水
迟迟不敢放到颤抖的唇边
-----,
注：文化浩劫纪中,统称“21种人”为“黑鬼”（知识分子）。而考试交白卷者则算英雄。
◇ 我见过涟水,它挣扎在万山丛中.因为有了诗人,涟水才是大地的脉搏, 因为有了
诗人,大地才不再寂寞。（李桦）
◇ 中国现代文学史上, 我们有鲁迅的绍兴风光、艾芜的西南稨TTP/1.1 401 Access Denie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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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font-weight: bold;"> ──拟译古罗马 Virgil (维吉尔, 公元前70-19) 牧歌之外
代序 冯 至
劳君妙计避秦火,
裁剪原书成袖珍.
莫道袋中多折损,
邮传千里有余温.
郭龙同志来信云:这册诗集在我的衣袋中磨损了,现在我把它寄给您，请为我
在书上题辞。作为对即时的一种特别的记念。
冯 至 一九八九年，十一月十九日，北京。
———
* 原文出处:<冯至诗文选集>(繁体竖排版，特别裁切袖珍,冯至题诗文及签名本
1
在墓地
在墓地，一群狗
啃过了僵死人之子的骨肉
又用狂吠
表示英雄与无畏
走过了一位猎人
夜更深，萧瑟的秋风也催人入寝
於是在坟场鬼火的蹑踪里
凶残的食人狗们贪婪地窜近
猎人突然举过了投枪
他愤然从晦昧中跃起
他击中了
群狗中最大的那条，并且割下它的头来挂在树上
在人类的生活的尽头
黎明的风在摇曳著黑暗树的枯槁
那枯槁上有爱斯基摩人用刀子挑出的一行難辨的文字：
"I’m a man still alive, warn those snobbish and brutal beast!”
----
*中译文：“我是一个还活著的人，警告那些势利残暴的禽兽！”，语源於(英) "I’m a
man still alive, warning those snobbish beasts in themals ani! " (我是一个还
活着的人，警告塞玛斯•阿尼那些势利的野兽！)
2
乞丐
━─那一年几乎所有的麦穗都没有怀孕,因为怕也是走资本主义.
ａ
这双脚
与其
懒得用来走路
就索性就把它挂起来，绕置于颈项
然后，坐成
一株极其哀怜的盆景
然后, 半眠着眼，间或念易经或语录
心地里也是想收些小费的
在路旁
那些年稍具生殖能力的工蜂们衣袋里
真他妈谁也难得有一角钱 !
b
他不想把血
卖给医院
却将一把利刃，举起
猛然扎穿，自己的掌心!
稍后我才知道
这晦涩的，新概念的含隐喻的一刀
这有意识无意识的一刀
这惊心动魄的, 不忍再读下去的一刀
竟深深
戳破过路人所有的钱囊
可是底格里斯河北岸，
革命的红小兵来了
戴袖圈的红小兵: 一切太严重，这就是走资本主义
把这条懒猪扛走!
还有他家屋前屋后偷偷种下的那几株橘子树
都快要结橘子哩
━─嗨, 统统的，给我
连他妈的资本的尾巴亚根儿拔掉!
3
疯女
那记忆, 永远抹不去……
─(美) Langston Hnghes.
作为文化浩劫纪的一件古物
她终於完整地活着保存下来
她别在乳房肌肤上的像章挂了那么多年还一直不肯取去
她间或唱着跳着昔时的歌
幼稚与横蛮不用出土，遂赫然嵌在嘴梢
她说她要去见矛万岁和大舵手的远和她自己和牠和您老人家…
[ 两仟五佰年凌迟的古罗马封建奴棣主政治
最后终于通过南方僻壤一个农民模拟发行的民族闹剧
露出劣根！]
人们围著她看
并不是为了取乐，是感到新鲜
沉思的历史却在这里留给她一瞥同情的目色
她显然不会再走到八十年代去了
她需要医治
但谁能医治她？那从小就被亵渎、亵渎的魂灵！
嚷著，蹦著，她在深渊边走
廉价的“语录”一声声 利刃似的擦过我身傍
当我无能为力, 看着她蓬乱的头髮飘在风里
4
天总是永远的晴著，没有云影
Capernaum, you have risen to heaven, and you will fall to hell in the future ...
---- Matthew 11th, 32th *
天总是永远的晴著，没有云影
没有一缕风
没有一缕生命的潮湿
确实是“史无前例”的
史无前例的失去人性理性个性智性的秋天
河床乾涸
会说话的土地憔悴！
哪里会有什么情感、真诚、自由和创造？
一切都教火灼过！
这是公元前?世纪末‘最红最红的红太阳’暴戾末端
文化艺术的沙漠!
-----
*中译文：“迦百隆啊，你已经上升到了天堂，将来必坠落地獄…
━─ 马太福音 第11, 32”
